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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走出餐馆的时候天色已经黯了下去,无数霓虹灯制造的光污染将天空映出偏灰的粉色。最近东京的降水概率普遍低于百分之三十,偶有出头也只是太平洋上吹来的风带走了几丝入夏前的燥热。

    迹部景吾把宗谷祐希送到公寓楼下。她本人是很不情愿的,哪怕他陪她出入过警局也还是保持着相当的戒备心,独自拎着一堆袋子吭哧吭哧地爬上楼梯。

    这是好事。

    防人之心不可无,就怕傻愣愣地放人进家里。

    迹部景吾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的阴影里。

    那盏时好时坏的声控灯看来今天也心情不佳,他站得这么远都能听见宗谷祐希使劲蹦跶台阶的声音,可楼道里依然是黑的。

    宗谷祐希住二楼东头的房间,但她的窗帘经常是拉拢着的,而且有三层,一层棉的一层纱的还有一层不透光且隔热的。光线既进不去,也出不来。

    他转身离开,走到宽敞的大街上。一台黑色的轿车缓缓地跟在身后,直到放在外套口袋中的手机传来震动他才停下脚步。

    轿车后座的车门自动弹开,迹部景吾侧身坐进去,阖上眼睛,像是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问:“少爷?”

    “去学校。”他捏捏鼻梁,给还在学生会加班加点的忍足侑士回消息。

    此时的冰帝高中部还没有彻底归于寂静,远远的就能看到训练场的照明灯把小半边天都照得敞亮,吹奏部专用的演奏厅也还有声音传出,图书馆尚未闭馆,偶尔在路上遇到人,对方还会向迹部打招呼。

    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没关,虚掩着的缝隙里透出光,迹部景吾推门进去,看见忍足侑士和泷荻之介。

    前者倒在长沙发上用还在校对阶段的校刊盖着脸,后者瘫在单人沙发里,浑身上下散发出心已老去的沧桑。

    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摞着三沓文件,左边是校内球类大赛的经费预算,右边是活动方案,中间是刚收上来的对近期学生会工作的意见与建议。